2月12日,正月初八。快到正午,重庆市城口县庙坝镇香溪村,峡谷中的云雾徐徐散去,露出水墨画般的崖壁,以及从崖缝中飞流而下的崩溪河瀑布。
河谷边,村民正在平整道路、安装路标。欢声笑语汇成一片,在谷中回荡。
在一个三岔路口,村民杨传太用锄头挖出一个小坑,牟昌洪把还带着油漆味的路标插进去,轻轻摇晃试了试:“嗯,稳当了。老杨,下午还来干活哟!”
往年,正月十五前都是香溪村村民的“闲耍”时间。为何今年大家要提前出工,还热情高涨呢?
原来,去年2月香溪村启动了“三变”改革,组建起股份经济合作联合社。不到一年时间,联合社便实现收益12.8万余元,村民户均分红超过330元;不到一年时间,这个贫瘠的村庄就实现了可喜的“三变”:村里有了实实在在的产业,村干部工作更主动积极,村民脱贫致富信心也更足了。
香溪村:摇身一变成为资源富集村
崩溪河从香溪村蜿蜒流过,两岸仍留存着一些贫瘠的耕地。这些地块像壁毯一样“挂”在坡度超过45度的坡上。
“我们祖祖辈辈就是在这种地里‘刨饭’吃。”住在峡谷边的村民陈友美对土地感情深厚,“过去是想种粮,没地;想办厂,没资源。”
转机来自“三变”改革。农村“三变”改革指农村资源变资产、资金变股金、农民变股东的改革。
改革前,村里把资源梳理了一遍,喜忧参半。喜的是,这里有险峻秀丽的崩溪河峡谷、樱桃溪两岸茶园所产茶叶在县内外小有名气。忧的是,因为分户经营,崩溪河沿岸缺基础设施、缺接待能力、缺环境保洁,旅游仅限于“一日游”“一次游”,茶园仅有400亩,茶叶无品牌、无包装、无市场,每公斤明前茶只能卖200元。
摸清家底后,村里成立了股份经济合作联合社,全村配置股份209户782股。联合社之下再成立两个公司,分别对景区和茶园进行开发、管理:通过投资和争取上级资金,改造了景区道路,增设自驾车停车场和销售点,添置电瓶车、路灯、垃圾桶,新增茶园800亩,并借抖音、微信等平台进行营销。
通过走市场化的路子,香溪村将自家的资源真正变成了资产。去年世界杯期间,该村举办啤酒消夏节,景区日均吸引游客三四百人次,虽然人不是很多,但带动了近20户村民现场销售零食、土特产,并新建起5户农家乐。此外,村里的茶叶注册品牌后,销售均价涨至每公斤800元,最高卖到1600元,带动了近百名村民务工。
“景区和茶园带来了货真价实的收入,我们也敢理直气壮地说香溪村不再是没得产业的‘空壳村’了。”村党委书记刘汉东说。
村干部:从按部就班到主动进取
村会计牟昌洪的办公桌上,叠放着工作笔记,已记完两本,正在用的一本也写了一半,上面密密麻麻地记着发展计划、收支情况、对公司发展的思考与打算、收集到的村民意见……
牟昌洪在村里任干部已有3年。作为村会计,过去她的工作比较单一,只需按部就班地管钱。
“三变”改革中,牟昌洪当选为联合社法人,兼职不兼薪。“去年一年的工作量,比过去两年总和还多。”她笑道。
除了原来村会计的职责,牟昌洪还要琢磨联合社的发展,参与具体工作。去年村里举办啤酒消夏节期间,她早上六点就要起床,次日凌晨一两点才收工回家,常累得来不及洗漱倒头就睡。
“以前香溪是一个干群矛盾比较突出的村。”庙坝镇副镇长田道兴介绍,村里矛盾多、上访多,每次换届选举过程都很“坎坷”。
成立股份联合社后,在联合社兼了职的村干部在完成日常工作之余,将更多心思放在发展村集体经济上。看到村干部实实在在的付出,村民“找茬”的少了,理解、支持的多了。
“上个月分红后,很多村民笑着说希望明年能分更多。”牟昌洪说:“这种希望也成为督促我们在新一年里干好工作的压力和动力。”
村民:从伸手要补助到主动要“活路”
立春后,几天的暖阳就催出了向阳山坡上草木的芽苞——新的用工季快到了。
“啥时开工哟?我耍得骨头都僵了!”伴着一阵“抱怨”,村民周其东一脚踏进村办公室。
周其东是村里的贫困户。他曾是村里最出名的“哭穷户”——每每遇到镇村干部就绘声绘色地诉苦,接着必定会问:最近有啥补助下来?帮我争取争取嘛!
去年茶叶公司成立后,周其东被村干部劝到茶园打工。一开始,他嫌干活累。慢慢地,他发现依靠双手挣钱才更踏实。嘲讽他“哭穷”的人也少了,他在村里腰板直了不少。
务工期间,懂些电工知识的周其东成了技术工,还鼓励妻子参加采茶、修剪、清园等工作。去年两人不出村就挣到3万元。
“现在觉得伸手找政府要钱真是掉面子。”周其东不好意思地说,“与其花时间哭穷,还不如踏实劳动挣钱。这哭穷帽儿我是坚决不戴了!”(记者 罗芸)